最近翻看了百度网盘里面的文件，找到几张拍摄日期为2020年12月15日的照片，依稀记得那是去我所管辖的村里做慢病随访途中，坐在后座的LP帮忙拍的。

下雪，感觉有好几年没有正儿八经的下雪了。

看着照片，尘封的记忆慢慢浮现。

一

2020年我还没有进行工作调动，在一个相对偏远的乡镇卫生院做全科医生。由于周边十几公里没有大型医院，平常工作也会接诊一些急重症，比如打架斗殴、车祸外伤、喝农药啥的，不过相比多年以前，也是比较少见了。

记得有一次值夜班，有一群小年轻酒后“玩耍”，不慎被碎酒瓶割伤全身多处皮肤的，凌晨2点来急诊，我依稀记得整个诊疗过程，好在有一位清醒的哥们，来了以后我大致检查了一下，主要右下腹部及右前臂有较大的皮肤伤口，还有几处玻璃扎伤，右腹部有大约4cm、右前臂2CM，好在都不是很深，跟病人及随行人员交代了病情，需要缝合处理，看是在我们这里还是转到上级医院。这些个小年轻没带多少钱，就说在这里缝合吧。

其实当时我心里没有底，也是慌的一批，倒不是说我不会缝合操作，主要是怕酒后的人再出什么幺蛾子，好在有个清醒的小伙在旁边“镇楼”，这小伙还挺有礼貌，前前后后帮忙照顾。花了半个多小时，肚子上缝了七八针，前臂十多针（前臂缝合稍密一点），嘱咐好明天来打破伤风抗毒素，定期更换敷料，12天左右拆线。后来，我也没有再碰到过这个病人，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，可能不在我们这边常住。现在想想，当时应该和院领导或医务科沟通一下，避免意外事件发生。

二

我们（曾经）医院虽然小，但正如俗语所说“麻雀虽小、五脏俱全”，我们有化验室、B超、放射科、住院部、120急救点/急救车转运，说到120急救，我又想起来一些往事。住院部医生和120急救跟车都由我们医生来负责轮班。

那时候救护车每天都排一名医生跟车，负责周边几个乡镇的急救转运任务，由市里的120指挥中心派单。现在想起我的单，都挺“倒霉”的，经常中午吃饭时间出车，也常常遇到有逝者的班次。

有一次下午时分，接到群众报警说：“在一个小山头上发现一名流浪汉，不知是死是活，民警已经在场，派单由医生前往查看。”那天还下着小雨，我和司机、一名护士赶到山脚下，由于不知道具体情况，我们带了除颤仪、担架和一些急救药品上山，泥泞的山路很不好走，赶到事发地已经精疲力尽了，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土。简单向民警和村书记询问了一些情况，这个人目前身份不详，初步判定为流浪汉。

我拉开警戒线，进入在这个山头边上的一间土屋，前面所说的人就在里面，屋面漆黑一片，略微有些阴森感。角落里半躺着一个人，上半身没穿衣服，皮肤黝黑，散发着一股很多天没有洗澡的酸臭味，我戴上手套，摸了一下颈部，没有搏动，身上皮肤冰凉，肌肉僵硬，显然已经去世有好几个小时了。出于职业要求，我和护士将他平躺在地上，做了一个心电图，显示一条直线。记录名字：无名氏，填写120交接单，转交给民警。

确认死亡后，公安这块还要请法医过来，鉴定死因，后面就没有我的事了。回去的路上，已是下午5点半，已经过了正常下班时间，大家各回各家，我心里暗暗的为逝者默念：安息吧。

三

2022年我从原来的单位调动到现在所在市区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，工作不再像以前那样“全面”，侧重点主要集中到社区慢性疾病如高血压、糖尿病的管理上，还有一些小病、小伤处理一下，其余危重急症都往三甲医院去了。相比以前，看的病种可能会单一一些，但强度并没有减少，患者人数其实比以前要多。看病过程中也会遇到一些“疑难杂症”，不过上转方便多了，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就能转到上级医院，我们的压力在减小。

在城市工作和生活，看不到乡村美景，大家说的话也不是乡音，少了几分亲切感，而曾经服务过多的那些大山里的村民，还有多少人记得我这个家庭医生？